<br>蓉妃开怀一笑。<br>“你的父亲收买人心是有本事,可是收买来的人心终归不如自家人可靠,那些钱权交易,他做的如鱼得水,将别人的把柄握在手中也意味着交出自己的尾巴。”<br>“依琴懂。”慕依琴福身。<br>“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性子,”蓉妃笑逐颜开,她握住慕依琴的手就将她拉到一边,“依琴,安国侯府里我最看中的就是你和你大哥了,可惜你大哥常年离这王城,如今算算也有两年未回了,你们是陈夫人嫡亲的孩子,我与陈夫人早年相识情感颇深,老实说,就连顾夫人也未必能入我的眼--”<br>她抓住慕依琴的力道一深,慕依琴稍微瑟缩却被蓉妃抓的更紧,那女人的指甲很长一下子便扎到了慕依琴的手心,慕依琴一愣--蓉妃在她掌中塞了什么东西。<br>“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蓉妃那女人盯着慕依琴的眼睛,不容她退缩半分。<br>慕依琴低下头去,她的手心是一个小小的黄纸包,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眼神中有着几分踌躇。<br>“如今本宫不在府中,安国侯又少处理内务,一切打点都在顾夫人的掌心,那个女人从来只看重慕涵瑶,就算对你毕恭毕敬却绝不在她的盘算中,”这个世界上对慕依琴和慕云鸿好的,只有陈夫人和她这个姑姑,蓉妃的话斩钉截铁,“慕涵瑶,和慕沉川一样,也不过是个多余的存在。”<br>除了和你争,别无它用。<br>“顾夫人只会为自己的女儿打算,她想把慕涵瑶推上位,那丫头好歹有个太傅做外公,我听闻她近几日可是和顾太傅算盘着要给慕涵瑶定下婚约,”让慕涵瑶先慕依琴一步,“可我呢,我偏要你凌驾其上,你比那个胸大无脑的涵瑶聪明千百倍,能明白我的意思吗?”<br>蓉妃又问了一遍,顾夫人是个阻碍,慕涵瑶也是个阻碍。<br>“父亲,似是想要仰仗太傅的势力。”慕依琴想了想。<br>蓉妃慵慵懒懒的扬袖,微微旋身那些花朵的阴影在阳光下变的更为硕大,要将人目之所视都遮蔽。<br>五彩斑斓。<br>“你的父亲要的是太傅的势力和同仇敌忾,我们给他便是,至于有没有夫人和女儿……又有什么关系。”<br>你说是不是。<br>慕依琴的眼神一亮似被这些话提点了什么:“姑母的意思是……”<br>“嘘--”蓉妃咯咯一笑娇俏嫣然,只会让你觉得她是如此明媚温柔的女子,她“啪”的打开窗子,阳光突然洒了进来,看看这万里好江山--男人们在朝堂文争武斗,那么后宫的女眷呢,谁不是为了生存,在这里将心比心。<br>让他们看看,那些杀人不见血。<br>“这后宫里,向来只有你死我活,”蓉妃倚着窗台,微风拂起她的发梢,“而你很快就是这后宫里的一员了,你我齐心,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br>慕依琴颔首微笑了下。<br>这一室长春殿,倒真是春意绽放了。<br>姑姑侄女一番叙旧自然没有慕沉川的份,她在干嘛?<br>她在四处游荡,上一次有心这么悠哉的华灯筵是半个鬼影都没见到,再后来,谢非予领她进宫,真真是心有戚戚什么也不敢多看多闻多问。<br>“哟,小宫女。”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的了。<br>“十七殿下。”慕沉川恭敬的福了福身,就看到那少年身边还有一位虚长了几岁的男子,两人相比起来,那男子还真是多了几分英武姿态。<br>十七殿下挑着眉就指着身边人:“这是本宫的皇侄,排行老三。”<br>原来这就是那个三皇子,慕沉川笑盈盈,这少年是流目飞眉、英武逼人,算是个好胚子:“见过三皇子,看来咱们很快要成亲家了。”慕沉川想起刚才蓉妃所言几乎已经是判断到板上定钉了,她就对着十七殿下眨眼睛。<br>“什么?”小十七跳的老高,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你、你和皇叔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快就要结亲家了?!<br>“口没遮拦小殿下,”慕沉川不生气只是笑嘻嘻的解释,“我可没说是自个儿,恭喜一下三皇子。”<br>“我?”三殿下有点儿懵圈,怕是一点儿消息也没透露得到过。<br>“喂,怎么着你慕沉川是来嫁给我这侄儿的?”小十七双手一叉腰就挡在三皇子面前,好像怕这纯洁小皇子被慕沉川这大大咧咧的女人给玷污了似的。<br>可不是,这女人就谢非予那样的男人降得住消受得了,其他人吃了多少瘪的都暗落落的藏在心底里。<br>“你就是慕沉川?久仰大名。”三皇子这就发笑了起来,慕家那个闹翻了天流言蜚语撒的满盆钵的慕沉川--与流言蜚语相比,这小姑娘看起来灵气乖巧很多,眉飞色舞的时候和宫里那些规规矩矩的女人相差的太远。<br>慕沉川吐了下舌头,看来她的风流韵事是传的满皇城人尽皆知了。<br>“让皇子殿下见笑了。”慕沉川赶紧抱歉行礼。<br>三皇子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他摆摆手一脸不在意:“你和我这位小十七皇叔都一样,”他瞥<br>了十七殿下一眼,明明看起来比姬詹年岁大可口中说着小皇叔还是怎么看怎么引人发笑,“我若是能离宫也希望结识一些宫外的朋友,只是时日不允,”他可叹可惜的摇头作揖,“正要去太后那请安,不能陪同两位了。”他不拖泥带水,颔首一笑便离去。<br>还真是干净利落的紧,慕沉川就目送这位传说中的三皇子,就单纯这男人品性来说,她倒挺希望多这么一个深明大义的姐夫。<br>“喂,你今儿个怎么进宫来了?”小十七看慕沉川心不在焉的就锤了她肩膀一下。<br>慕沉川撇着嘴角,她伸手刮落一旁树叶上的白雪,仰起头就能看到那些金砖红瓦被皑皑覆盖,金色的檐角在雪中出落有致的很,她舒心扬言:“我和二姐进宫来看望蓉妃娘娘。”<br>“这样……”小十七就挤眉弄眼的,“哎呀,皇叔去冬猎怎么没把你一起带去呀。”他大咧咧。<br>这就开始挤兑她了。<br>“这么说的话,九五之尊可一点也不心疼你这弟弟呀。”瞧瞧,嫡亲的哥哥有好玩的不带弟弟去。<br>“同病相怜啊。”小十七摊手,两个可怜人一样倒霉。<br>“喂,别把我说的和你一样,你们皇亲国戚之间那些神神叨叨的跟我可八竿子打不着边。”慕沉川退避三尺,光看谢非予那些一步三算就觉得诡谲的很,踏错一分就死无葬身之地,恩,她一个小小姐还是少碰为妙。<br>“怎么,你不是我皇叔身边的小丫头吗?”小十七调侃她哈哈大笑,全皇城都快替祁昱修给冤死了。<br>“我要是你家那个自大狂的人,还用得这在这里看殿下您的脸色呢?”慕沉川对这些流言蜚语还撑得住,这话当然说的有道理,谢非予一句话谁敢对贤王府的人不敬,她说话不客气,傅长栖说的好说的妙,慕沉川这女人怼天怼地怼贤王。<br>“胆子肥啊,”小十七咕哝了句,他堂堂十七殿下都不敢在人前人后多嘴说一句谢家大爷的坏话,这个小姑娘是信口拈来,“不过,我喜欢。”他嘿嘿笑就撞了撞慕沉川的胳膊,“喂,皇叔和我皇兄都不在宫内,那些个文臣武将能随的都随了,如今宫内只剩下几个老掉牙又只会念念叨叨的臣子。”比如翰林院的老头子啊,念课本念的十七皇子脑壳疼。<br>“啧,殿下您不是还有一位从小到大的玩伴吗?”慕沉川挑眉。<br>十七殿下一愣就明白了,他苦着个脸连连摆手:“饶了我饶了我,我和那皇姐是八字不对盘,”跟谁吵架都不想跟娇蛮的清和小公主开杠,到时候又得上升到太后的“阶级矛盾”去,他顿了下扭过头正眼瞧着慕沉川,“我听说祁昱修去了江南。”<br>“嗯,祁哥哥半个月前就动身了,现在才得到消息呀?”慕沉川不在意。<br>十七殿下就沉默了声,他抵着唇角落出叹息:“能护你的人可都不在王城,你小心些。”这句话是作为一个朋友的身份上来说的--同样的话,谢非予似乎也提点过,祁昱修更是没少说--他们都仿佛在说着。<br>男人们的战场远离了,现在,女人们的战场要开始了。<br>慕沉川莫名打了个哆嗦,她回长春殿的时候恰好碰到慕依琴出来,她赶紧也朝着那雍容华贵温婉可人的蓉妃娘娘拜别。<br>慕依琴的怀中抱着那副白虎黄莺图就递到慕沉川手中:“姑姑说,沉川妹妹既然对这画儿这么有见解,不如就送给妹妹了。”<br>慕沉川自然不能推辞,这姐妹俩似乎是很难得来去同乘一辆马车,或者说,慕沉川自从成为了慕沉川就没有和这个慕依琴姐姐有过诸多交流,很多的时候,慕依琴更仰仗于安国侯,慕涵瑶则靠着顾大夫人。<br>慕沉川?<br>慕沉川是天生地养呀。<br>所以两人坐了一辆马车倒有了几分尴尬,明明是姐妹却没什么话头,只管寒暄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直到安国侯府,慕涵瑶把慕依琴迎了下来,慕沉川呢,一个人就好似孑然一身的跟在最后。<br>慕涵瑶了瞥了个白眼就拉住自家的二姐:“那小贱人进宫怕也把蓉妃娘娘气到了?”她看慕依琴的脸色并不算太好,可想而知,慕沉川从来没给安国侯府里的人脸色,蓉妃叫她去不过是想要给个下马威叫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br>这小妮子怕是谁都没放在眼中。